爱原来这样

爱原来这样

东岱散文2025-09-18 19:33:57
每次回娘家,我妈总会跟我说起我爹,像“我梦到你爹了,他叫我去陪他呢?”或“你爹在那边过得很好,我叫他都不理我。”还有像“你爹说他说他很饿呢,他的忌日快到了,我们就为他多念几桌佛吧。”自从我爹死后,最牵
每次回娘家,我妈总会跟我说起我爹,像“我梦到你爹了,他叫我去陪他呢?”或“你爹在那边过得很好,我叫他都不理我。”还有像“你爹说他说他很饿呢,他的忌日快到了,我们就为他多念几桌佛吧。”自从我爹死后,最牵挂他的还是我妈,有一阵说他活得不好,有一阵又说他在那边很如意,有时又说他不理他,有时又说叫她去陪他,妈的心里爹一定还活着呢。
转眼间爹已离开我们整整十五个年头,因为工作、家庭、儿女等诸多的羁绊,爹的影像渐渐地在我们心头模糊了,就是梦中也极少见过他。如若不是母亲的念叨,恐怕我们真的要把父亲“丢”了。
爹的一辈子是很苦的。十七岁死了父亲,作为长子的他挑起家庭重担,抚养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的重任全压在他的肩头;近三十得子,却因为忙于农活,无暇照看,爱子被活活闷死,从此再也没能生一个儿子,以致终生被人称作“孤老头”;晚年生活刚好过一点,却因为中风而瘫痪在床,诸事不能自理,他常叹这种生活真是生不如死。
爹也是幸运的,那是因为有了我妈。也许他们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爹比我妈大四岁,两人都是家中老大,爷爷一眼看中我妈,外公对我爹也很中意,于是自小就为他们定下了娃娃亲。因为是亲戚,又是在农村,也没什么回避的,两人从小就走得很近。说来他们还是表兄妹,我奶奶与我外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若是推后几十年,我爹恐怕娶不成我妈了。小时候,我曾听我爹也说过,要是现在,也就没你们了,你妈也不用跟我受苦了。那时我听不出爹话中的情感,现在想想爹应该是带着庆幸与愧疚说这话的吧!
爷爷死的那年,已与外公定下了我父母的婚期,在第二年的中秋。爷爷死后,三寸金莲的奶奶实在无力挑起家庭重担,于是十七的爹充当父亲的角色,尽力抚养载培四个弟妹,那时我的小姑五岁,小叔四岁,小叔因为常得到学堂先生的赏识,还被认定必能光宗耀祖,家里竭尽所能供他念书。我爹的婚期一推再推,由最初的守孝三年,到守孝五年,到后来的无限期延长。奶奶与外公商量这事的时候,常常是居高临下命令式的,后来她对我妈也是这种态度,绝不因为我妈是她的亲侄女而多一份疼爱。后来我才知道,奶奶在外公面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感,因为她的母亲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而我外公的母亲则是一个填房,是由陪嫁丫头扶正的。推到后来,外婆受不了了,后来我姨的夫家也有意见了。因为我妈长得漂亮,不是自夸,我妈的相貌方圆十里是无人能及的,有很多人前来提亲,有各方面条件远胜于我爹的,外公也有了退亲的念头,要不是我妈的坚持,他们的婚事也就黄了。幸亏在城里打工的二叔已偷偷娶妻生子的事传了进来,我爹在二十七岁那年终于结婚了。
父母结婚后,奶奶总怕他们有了孩子以后也会像二叔一样不管他们娘儿几个,坚决不准他们分开单过。她还很有心计地把我父母的婚房设在家中最好的一间朝南的楼房里,我父母住前半间,她住在后半间。说她有心计是我妈曾告诉我们刚结婚时,我妈总会被奶奶吓醒,半夜里,黑咕笼统的,有时一个黑影站在床前踏脚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有时干脆睡到他们身旁,若不是借着窗外月光看清是奶奶,我妈说她会以为自己碰到鬼了。我爹睡性重,起初我妈跟他说时他还不信,有一次他半夜醒来果真发觉奶奶睡在他旁边,孝顺老实的他没说奶奶什么,只是第二天在房门上装了许多插梢。这件事爹妈从未向人说过,我也是在我爹过世后有一次与我妈上老楼屋取东西时问起为么多插梢时她告诉我的。
二十九岁那年我大哥出世了,据说相貌极像我妈,他也是爹妈儿女中唯一继承我母亲美貌的人,我们姐妹都像我爹。那么大年纪有小孩,而且还是那么俊俏的白胖小子,爹妈对他疼都疼不过来,就连一直怕我爹有了孩子不管娘的奶奶都欢喜得不得了。可这么俊俏的大哥在世不到三个月,就被棉被活活闷死了。妈说当时她连死的念想都有了,常常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眼就会梦到大哥,红红的脸蛋,一张小嘴翘翘的,喘着气哭,我爹就尽力安慰她,我爹嘴拙,很多时候也会默默落泪,最后常常是两个人面对面哭泣。有时我妈也我冲着我爹怨我奶奶(当时奶奶负责在家照看小孩,可她却跟着媒婆替我姑相亲去了,走时也没跟我妈说一声),我爹却总是什么也不说。妈说每当这时她会把对我奶奶的恨转移到爹身上,狠狠地拧他,爹就呆呆地坐着任妈拧,拧到后来妈总是摸着爹的伤口哭。直到怀了大姐爹妈才从失子的悲痛中走出来,可这份悲痛注定要陪伴他们终生的,一个又一个女儿的出生浇没了一个又一个的希望,而亲人邻里们又屡屡无情地住我爹妈心头撒盐。因为没有儿子,生了一茬的女儿,爹妈常被人取笑,更被人指着鼻子骂断子绝孙的孤老头。奶奶的婆架子很足,每当见我妈生下的是一个女儿,她连我妈的房间也不进,说什么“暗房”,“很脏”之类,更不会照顾我妈了,每次我妈生孩子时,爹都会赶回家,精心照顾妈。有时妈为自己又生了女儿而感到愧疚,爹总会逗我妈:“女儿是爹的小棉袄,多可爱的小棉袄。”我爹是绝少干家务的,妈说每当她做月子时爹是决不让她下水洗东西的,也难为爹这个大男子了,平时连衣服都洗不干净,竟然洗了这么多孩子的尿布。
我爹很能干,我妈总是很自豪地对我们说:“家里这么多孩子,可从来没让你们冻着、饿着,那都亏你爹了。”爹的确很聪明能干的,什么活一看就会,爷爷在的时候他在造船厂当学徒,只管吃住没有工钱,两年满师,可三个月后老板就付爹工资,让他独当一面,后来船厂老板多次托人让他回去。我小时候,农闲时很多人进城给人钉碗修瓮补缸串棕棚,其实他们都是我爹带出去的,他们的技术也大多是我爹教的。俗话说“带出徒弟饿死师傅”这话一点不假,因为我爹不善交际,为人又实诚,干这活的人一多我爹就没活干了,为此我妈没少埋怨我爹。好在我爹还有一手打锡箔的好活,城里一家工厂每年总会让我爹去帮上一阵子的,极大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压力。我爹还会阉鸡、阉猪,常有人家提着鸡赶着猪上我家来,常常把家里搅得鸡飞猪叫尿屎成堆的,赔上我爹的活不算,还让爱干净的我妈忙活半天家里仍有一股臭味。有时甚至是为那些刚骂过我们孤老头的人家服务,我妈就会嗔怪我爹:“这种人家你也帮忙,不长记性了呢?”爹呵呵笑笑,等她转身,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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