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深

冬深

健身带散文2025-11-13 02:26:50
一年最末的这个时候,每个生命都在冬季里照出了他们自己最深的影子。冰天雪地中长途跋涉的断腿孤狼与身后亦步亦趋的猎人枪口,在一望无垠的以及荒原上,血和骨,毛皮和火焰,两个存活者之间的周旋和厮斗,一切都是为

一年最末的这个时候,每个生命都在冬季里照出了他们自己最深的影子。冰天雪地中长途跋涉的断腿孤狼与身后亦步亦趋的猎人枪口,在一望无垠的以及荒原上,血和骨,毛皮和火焰,两个存活者之间的周旋和厮斗,一切都是为了求生。这是丰收与播种之间最长的休耕,死亡与新生之间的被褥,长于昼的夜在这片大地上降临,该睡的都去睡了。落雪之后的那几天里城市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白色盖住钢铁森林黝黑的血脉与皮肤上鳞次栉比的方砖,回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在每一条巷子,每一条街道,每一辆轰行而过的铲雪车后面跌撞。响起于孩子脚下塌陷的雪层,成年人的斥责,欢笑与恼怒。这个季节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这里共存。两种心境。关于一个人的童年与衰老。也有梦想的造就与失落。
收割之后是几个月的休眠。大地睡了的时候,人也开始收拾行囊。我看见所有的铁路线在寒冷的季节里点上灯火,彻夜不眠的载与送。即使是最北的西西伯利亚荒原,也有人为那里的铁轨敲碎冰层。挤满人的列车上,有人在破旧的棉衣里攥紧了一张回程车票,从窗子往外看去,巨大的铁皮车厢在冬天黝黑的深夜里拖拽着思念穿过万家灯火。它无言向前。人的归家比候鸟晚了一个季节那么久。
世界被简单的切割为白与黑两种色彩,只有身上红色的羽绒服仿佛燃烧跳跃的火焰。这个季节并非是个值得庆祝的时间,万籁俱静,外面什么都是冷的,温暖却也只能在这个时候被感知。所有人都在回家。在路上,或者已经叩响了门。由陌生的远方走到身旁,由门外到屋内,由风雪到火炉。爬烟囱的老头在某个夜里飞驾驯鹿车而来,JackFrost用魔杖点在哪扇窗上,哪里就绽开细密的冰花。一个孩子告诉我:白糖不甜。那糖从上帝的碗里倾倒到人间。于黑夜里守候一台电视,我们高唱上帝的赞歌,我们祝福来年的幸福与更远更明亮的将来,脸在火炉的映照下一片通红,和那些在雪地里欢笑的孩子冻得通红的脸是一样的。这个季节不适合外出游玩,所到之处一片荒芜。有时候你能听见大雪压折一根旧麦秆的声音,你会想起来年的丰收。举向天空的枝桠已经没了贡品,所有的生命都在向下,向下。踏上雪层的时候你以为你什么也没有看见——蛰伏于地下的生命火种,掠过白夜,奋力冲破大地身躯的一瞬。他们都已经准备好。只等上帝降下第一声惊雷。
你以为一切都已过去,其实一切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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