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重的秋千
70年代,家乡的人们除了批林批孔,就是农业学大寨,偶尔乡村里演场电影,那也是激动人心。人们通常十里八里的赶着场子看,一部电影看好几遍,直到每句台词都能够背得滚瓜烂熟。除此之外,村子的人们也学会了自己找
70年代,家乡的人们除了批林批孔,就是农业学大寨,偶尔乡村里演场电影,那也是激动人心。人们通常十里八里的赶着场子看,一部电影看好几遍,直到每句台词都能够背得滚瓜烂熟。除此之外,村子的人们也学会了自己找乐子,正月十五闹花灯,踩高挑,放天灯,跑竹马等。记得有年的清明节就要到了,在几个年轻人的鼓动下,队长安排人在村子城壕边的空地上挖坑栽桩制作轮子秋千。听说要扶秋千,孩子高兴地跳着,笑着,看着,闹着,等待着秋千能快点架起来。
王三叔领着几个小伙子从库房里抗来了很粗的木杠子埋在地里,又揭来了硬轱辘的大马车轮子,然后把车轮安装在竖立起来的木杠子的上端,这样一来,木杠子显然成了一个直立的车轴了,轮子在木杠的顶端可以自由转动。又有人向轮子的辐条里斜插进一条很长的椽,椽的另一端斜着翘起很高。在翘起的一端,几个年轻人绑上了两条很粗的大绳,平行着从上端垂下,在接近地面的地方,横着绑上一截结实的木板,一个可以转动的轮子秋千就做成了。
一个小伙子先踩在秋千的踏板上,荡了起来。由于下面是个转动的轮子,要使秋千荡起是不容易的,旁边有人转起了车轮,秋千上的小伙子在轮子秋上转着,随着速度的变化,高低起伏。几个小伙子也加入了推轮子的行列了。轮子秋的速度高了起来,使秋千上的人在半天空中飞速的转动着。旁边小点的孩子被大人们拉开很远,生怕被跑动的人群涌倒了。这时候,秋千上的小伙子连忙叫停,说自己已经招架不住了,要下来。人们慢慢把他放下了,推轮子的小伙子抢着要上。队长说,一次只能上一个,要注意安全。
轮子秋的旁边站满了看热闹的姑娘,她们指指看看跃跃欲试,但那小伙子的热情正高,那能轮上害羞的姑娘呢。就这样,一天到晚,轮子秋千旁围满了人,人们快乐的荡着秋千,把一切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秋千的热度依然没有降低。有的孩子很早就让母亲做好饭菜,吃过饭后,就在那里排队等着,按照顺序玩得起劲了。
角门的老四脾气暴躁,人们见了都要让他几分。一个小伙子从轮子秋上下来后,老四带着儿子来到了秋千旁,队伍后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言语一声,他很顺利的把那十几岁的老三儿子抱到了秋千上,示意孩子坐好并抓紧绳索。老四围着轮子推了起来,周围也没有人帮忙推。老四的力气很大,轮子秋就快速的转动着。他看到儿子在秋千上高兴的神态,也满足的笑着。
就在他们父子玩得尽兴的时候,儿子一脚踩空,从轮子秋上摔了下了,远远的落在那堆牛粪上了。人们看着眼前的一切,懵了。
队长王三叔第一个跑过去抱起孩子,忙说:“快去叫医生!”
人们很快围了上来,把孩子抱到医疗站。医生掐人中,量血压,测体温,打点滴。还算好,没有大碍。
几天以后,老四发现孩子一直不睁眼,不说话。这可急坏了这一家人了。他跑遍了几十里外的镇子,请来医生给诊治,却没有一个能说清楚孩子是怎么了。这时候,有人提议说,让老四找神人给看看。老四恍然大悟,他私下来到人称活神仙的西王村的贾成那里请求帮忙。贾成说:“这好办,那是孩子的魂给摔丢了,我给你说个办法,回家去给孩子把魂找回来!”
老四回到家里,按照贾半仙的说法,每天晚上天刚黑的时候,就手提铜锣,在村子的周围转着敲着,大声的叫着儿子的名字,让儿子回家。那声嘶力竭的呼唤,穿透了整个村庄。
从此以后,轮子秋在我们村绝迹了。
现在回到家乡,每当我看见孩子们打秋千的时候,就想起了那古老的往事,那黄昏后老四的铜锣声,和对儿子的乳名的呼唤声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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