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有一个未婚夫。
九个字，我已经深思熟虑了十几年，才造出了这么一句话。“真的”说明这是个很少人愿意相信的事，“未婚夫”则是个很美的称呼，起码对于那些热衷于婚礼白纱裙的姑娘们来说，这是个足以让她们脸红心跳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称呼。但是我却始终觉得上面那句话精准地概括了我的青年时期。从那时起，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向别人吐露这个秘密的时候，我该用怎样从容的语气表达。
前几天我刚跟我朋友提过这事。我深呼吸，再深呼吸，紧握着我手里吃西餐的刀叉，由于紧张，好好的句子被我断的乱七八糟，我，真的，有，一，个，未未未婚夫。朋友笑着挥舞钢叉，就在一秒前我还在担心她会不会拿着刀直直冲我扎过来，下一秒她却说：“首先，想有未婚夫都需要经过订婚仪式，能有订婚仪式的要么是名门贵族要么是乡下土佬，你觉得你占哪个。”这种调侃的语气彻底打翻了我正经聊天的态度，谈及未婚夫的事暂且放一放。
昨天，我说给了周舟，那时候我都忘了他是我正牌男朋友。那时候我刚喝完酒，并且觉得自己应该喝了不少，酒精强烈地撞击着我的思绪，我想我那时一定双眼通红满身酒气。我就这么狼狈地趴在周舟身上，说：“我真的有个未婚夫。”我想他应该是笑着回答我的：“嗯，我知道。”我抓着他的衣服勉强坐起来，晃着小拇指：“他很好看的，对我很好的，比你强那么一丢丢哦……”周舟强制住我：“宋宋，你醉了。”


【1】
2004小年夜

朋友跟我说的，当你坚守着一件长大后会觉得是错的事的时候，这件事往往会让你成为愚钝的傻瓜。其实我跟林涵之间，也就这么回事。他不愿意跟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见面，甚至还跟我放过狠话，如果我跟别人提到他，他就永远消失，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从前我被这种狠话吓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胆子也大了不少，但是跟他的约定已经在心里定了型，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没有办法的，男人就是这么幼稚。这是我十二岁时，妈妈告诉我的真理。
通常是晚上，他会来我这里。我住在京城中央偏北的地方，十八楼上的小公寓,房子不大但也够了。一般周舟留下过夜时，他都不会来，用不着我打电话发短信来通知他，我们之间有着一种永远不会出错的默契，这默契一直维系着每次见面的机会。
我刚把所有的菜摆在桌子上，双手正贴着围裙上下摩擦，试图除去手中潮湿的感觉，林涵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紧紧地贴住我的背，脸深深地埋在我的脖颈间。他在我身后抓住我的手，我们十指紧扣着。林涵轻轻地晃动我的身体，肉体间的摩擦让我失神，但他却是很清醒，低声道：“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吧，给你买件红衣服好不好？”
林涵口齿间的气息打在我的耳根上，没有温度，但我的脸却热的滚烫。不过，我又马上清醒过来，声音软软地嗔道：“你记错了吧，我是属狗的，今年怎么会是……”
他猛地把我身体转向他，用一个法式长吻打断了我要说的话。他的吻还与多年前留给我的感觉不差丝毫，霸道但温柔。我沉醉于我们唇齿间的咬动、口水的交换，这让我再一次地陷入他的怀抱中无可自拔，忘记了周舟，忘记了自己，偌大的世界仿佛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他唤起我心底最炽热的疯狂。

昏暗的灯光营造了暧昧的气氛，空气中飘散着性欲的因子。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是周舟。周舟说：“你偷吃年夜饭了对不对，这么晚才接电话。”他笑了：“我在楼下，这就上来了。”
放下电话的时候，林涵已经走了。



【2】
2004三十

早上，我跟周舟逛商场，我们给爸爸选了新手机，给妈妈买了新的羊毛衫，接着带二老去吃饭。爸爸妈妈悠闲地坐在玉满楼的顶层包房，窗外是北京城人车熙攘的街路。他们在和周舟讨论我到底是元宵还是五一放假时候跟周舟回一趟他的家乡，去拜访他爸妈——那是个很遥远的城市。但是我决绝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爸妈，为什么大过年的你们要把我晾在这，好像周舟才是你们的儿子，我就是个儿媳妇！”
这就是所谓幸福吧。幸福对于我而言，仅仅是不用思考自己的举止言行是否得体，把一切都放下，会有人替你挡掉一切艰辛。又一道菜上来了，妈妈又夹了菜给我，仿佛我还是多年前那个没长大的孩子。爸笑道：“你呀，行了行了，别太惯着她了，她都不小了。”
妈冲我讪讪地笑笑，理了理身上的皮草，优雅地坐回了座位，又开始习惯性地感慨时光：“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宋宋也快要结婚了。”
“妈你在胡扯什么呢！”我瞪了我妈一眼。“只怕你想的要比你妈说的更甚几分呢！”爸爸也不忘调侃我。这个时候也就周舟还能帮我说话：“你少跟他们犟，他们也是太喜欢你了，要不然怎么会开你的玩笑。”
妈笑着看了一眼周舟，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假装很苦恼的样子：“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当年，宋宋这么大。”她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腰间：“还天天到处跟着我，我去哪她就跟到哪，不让跟着就哭闹不停。现在可倒好了，天天跟着周舟出去玩，几个月才来看妈一次。你个死丫头，‘重色忘妈啊’。”话毕，妈作势着要来掐我耳朵，被我灵巧地躲开了。
一时间，餐桌上打趣声、笑声，不绝于耳。

不一会，爸爸酒气上了头，笑着对我说：“你妈当初可是很想要个男孩。”
妈妈看我脸色不对，道：“我一直都喜欢女孩。”
“你当然这么说。”爸爸晃着酒杯，双眼发红地看着妈妈：“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死乞白赖要个男孩，有了男孩也不会照顾，活活让他夭折了！”
“够了！”妈妈满脸怒气，心一横，决定吵到底：“这么多年啊，这么多年，你还是把所有错都往我身上推。我就是不想让他跟我们住在一起，才让他出国留学。怎么的，一个要来的孩子你还千方百计地护着，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那如果不是你非要让他出国……”
“好，好！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我错就错在不该领养这个孤儿，但要不是你爸妈催着我们生孩子，你以为我会去照顾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吗？现在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你不是觉得我对不起你吗！没关系，我还你，我全部还给你！”砰”地一声，妈妈的手提包被摔倒了爸的脸上。
又是“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