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千花

百草千花

陈毅小说2025-09-16 01:01:33
我算是一个保镖,一个妓院的保镖,那年为了报一饭之恩,我答应了鸨母,看住一个女子,不让她逃跑。苏袖,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风鬟雾鬓,微微清冷。一曲红绡不知数,她是这长安一朵奇葩。跟着她的还有一个丫鬟,离
我算是一个保镖,一个妓院的保镖,那年为了报一饭之恩,我答应了鸨母,看住一个女子,不让她逃跑。苏袖,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风鬟雾鬓,微微清冷。一曲红绡不知数,她是这长安一朵奇葩。
跟着她的还有一个丫鬟,离雪。我本着保镖该有的职责,守着她,向鸨母报告她的一举一动。鸨母忍受她的清冷,全是看在她的舞艺还有歌喉。王公贵族,自有人愿意千金买笑。她心里难过,并与我无关,天下伤心人多了去,我也是其中一个,她,也只是万千迫不得已,踏足青楼的一个。若真有一点内疚,那便是我的金钱,建立在她的痛苦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好像已经不再那么挣扎,会和我说一两句话,到桥边去走走。青玲院外面就是长桥,有一天,小雨。她要出门,离雪和我,一如既往跟着她。夏,杨柳轻拂。苏袖走上青石桥面,看着远方,她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却喜欢唱一首歌曲,我读过几年书,但并不懂那些倚栏凭桥的文雅,总觉迂腐。那天的长桥和以往一样,唯一增加的景观,便是一个卖画的书生,他青色衣衫,紫棠肤色。在桥畔的亭子里,宣纸上被打了滴滴雨珠。苏袖喜欢画。她走进去拿起一张,画的是这长安花市。还有几幅人物,翩然纸上。我承认这小子确实有才。苏袖看了他一眼,微笑,那书生也笑,“苏小姐到来,不慎荣幸。”她要他帮她画像,他执笔,她又转身,看着亭子外面人来人往,雨大了起来,离雪为她撑伞,她拒绝,雨水潲在她的脸上,决绝的双眼,空旷无边。她衣襟飘飘,让人顿觉浑然。男人都喜欢看女人,我也不例外,最惹人爱的女人不是漂亮的,而是媚,紫婵就是,多一分嫌骚,少一分闲寡。苏袖,不最美,更不媚,却有一种难言的味道。他把画交到她手里,她收起,付钱离开。临走,却又回首,他在看她,她一笑。
回去之后,苏袖依然如此,唱歌献舞,有一天,她却兴致突袭,于是,整个长安都知道,名妓苏袖以才会友。如此场面,必有达官显贵前来。鸨母有利可图,何乐不为?除了她,还有紫婵,一个才,一个貌,足以让整个长安为之痴,为之颠。记得那一晚,灯火辉煌,鸨母用了最上乘的酒水还有果子,香车宝马,络绎不绝。时间还没到,紫婵梳妆,恰好苏袖路过她的房间。紫婵唤苏袖姐姐,她笑:“谢谢姐姐发话,整个长安的男子,定为我倾倒。”苏袖笑笑:“妹妹忘了,姜还是老的辣。”紫婵用手理了理发梢,苏袖最美的是头发,乌黑亮丽,宛若一匹黑色锦缎。她似觉用了不足比人,玉手轻抬,眉眼微飞,她最美的在眼,女人若要媚,眼睛是占很大比例的。“姐姐忘了,辣椒是小的辣。”这样的斗嘴我已经看了几百次,苏袖赢不了她。那一晚,她见他,我感到她的心动了。站在楼梯上,她迎来无数掌声,她出的对联,我不懂,文人的事,我没兴趣。他也对了,才思敏捷,我看他与苏袖一句来,一句去,佳人惜才子。我喝了很多,今夜,鸨母没空管我,赏赐我酒,很久了,我没有醉过。我也有往事,她走那天,席卷了我万贯家财,而我,并不是别人伤害了就会励志过的更好的人。苏袖说,谁若夺魁,便可得到她赐予的礼物,而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很多人唏嘘,才不如人。大家正在你争我夺,紫婵出现了,一袭紫衣,长发轻挽,淡淡的妆容配着略红的灯光,更显得艳若桃花,明若朝霞,她手里提着竹篮,二楼,她倚栏而立,一笑,我敢打赌,楼下的男人,每一个都已想入非非。她从篮子里抓起一把香囊,抛下去,站在楼梯口的男子们,涌向了另一个方向。苏袖该是知道,她在示威,你看,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例外!那个书生看向紫婵,步子微动,笑了一笑,继续和苏袖对诗。那边发生了什么,我没在关注,我看着苏袖,有点同情,她绝对算得上是个好女子,那次观音会,她把身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给了一对贫穷的兄妹,那是一只玉钗。我有过一刻在想,最好书生,你不要也离开,要不我会杀了你。书生没走,他和苏袖上楼,我守在门外,离雪送去差点,苏袖弹起一支曲子,我虽然无才,但我知道那首曲子,是失传很久的《霓裳羽衣》,这还要归功于我当过太监的所谓祖父。
苏袖沉沦了,我知道。书生说家贫,未娶。这是销金窟,没钱别进来。苏袖懂得,她比以前笑的多了,没有耐心的王公子弟,只要她笑了,他们愿意为她出钱。她接受了,陪酒。鸨母欢喜了,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实惠,她自己慢慢有钱,但是我和离雪都知道,她私下把钱赠给了书生。丞相的三公子,喜苏袖久已,她并不单纯,上天还需弯腰树,无尽的周而复始,于她是压力,她想于他是愧疚。他画观音,是她的样子。她要我帮传诗签,我帮了,或许是因为感动,也或许是看到自己的影子,我清楚这样做,一旦被知,我会有怎样的下场。她接了丞相公子,一夜千金,而她,漫不经心的旁敲侧击,他亦希望自己发现一两匹千里马,让他的父亲另眼相待。才子,是财子的装饰品,各取所需。他带走了书生的画。苏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用她的钱,他得以见她。我站在门外,听的琴声依依,我想起当年,也这样醉过。书生来时,紫婵不屑地看,离雪,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却不时向他看去,秋波横扫,我没说给苏袖,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情。
苏袖几天后去了寺院,她喜欢庙里那对老树,枝纏叶并。我和离雪随行。她在和离雪说什么,悄悄的,看得出她是真把离雪当了妹妹,只有她,会在丫鬟病的时候,亲自煮汤送药。拜佛出来,她往树下走去。有个和尚在浇水,她是看着老树连理,不禁出口:“情为何物?”和尚转身,见是苏袖,恭敬地鞠躬。那和尚,正是当年苏袖在观音会上资助的那对穷兄妹里的哥哥。
苏袖惊,忙向他询问别后情况,又打探他妹妹。心吾和尚一一道来。时光如洪流,两年,足够大风起,足够尘埃落。人生,终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干净。他妹妹死了,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遁入空门,多了一种稳重,淡然。苏袖坐了一会儿,心吾为她倒茶,她又开始沉默,看着远方的山,淡淡地,不知所谓。我靠着那两棵连理树,也不想出声。唯有离雪,时不时拿眼瞟他,不经意的挑弄树下的落叶。我看着,苏袖抬一抬眼,长发从她眼前拂过,在风里凌乱飞舞,那是一首文人无法描绘的诗。那个书生有一次夸她,紫蝉是三月桃花,而她是天山雪莲,那一次,我和离雪站在门外,离雪很少和我说话,那一天,她却问我,桃花美还是雪莲艳,我笑笑,那无论如何与你无关。
从寺院回来,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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