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尽头的奇遇

生命尽头的奇遇

菀枯小说2025-11-16 23:48:51
那天周雷躺在床上,有一个人为他读了这样的一段话——五十年前大家都说,“一切都在加快”,二十年前他们还是说,“一切都在加快”,情况好像一直如此。而现在似乎更加是变本加厉,简直是疯了,当你看电视或读了很多
那天周雷躺在床上,有一个人为他读了这样的一段话——五十年前大家都说,“一切都在加快”,二十年前他们还是说,“一切都在加快”,情况好像一直如此。而现在似乎更加是变本加厉,简直是疯了,当你看电视或读了很多的杂志以后,感觉上就像是整个世界从你身旁飞奔而过。读完之后他冷笑了几秒钟,但是那几秒钟之后他便开始冥思自己目前的现状。当周雷的心脏正逐渐衰竭的时候,他身处其中的世界并没有从他的身旁飞奔而过,而是恰恰相反,一切都在减缓。一天的时间对他来说不是乘公车去上班更不是排队买午饭,他的生活要比这些复杂得多,没有娱乐活动,没有工作时间,每天固定的几颗药片,还有无尽的身心痛楚。
周雷今年20岁,作为父母唯一的孩子,他感到很惭愧。他的父亲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自从他生病之后,母亲便辞去了工作,以便能在家里全心全意地照顾他。有时候周雷觉得母亲比他还要坚强,母亲总是对他笑,从来不对他发脾气,但是她的面容却一天比一天憔悴。其实母亲在他眼里,是个标志的大美人,可现在却多了几分沧桑感,后来有一天,母亲在屋外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房屋出租”,然后她又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收拾了楼上的几个房间。那天阳光特别好,他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没有音乐,楼上房间里母亲在搬弄东西,那扇窗开着,母亲每隔几分钟就会站在窗户边跟他打招呼。母亲的笑容让他感觉到自己生命的垂危,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笑容像死人一样僵硬。那个房间是他小时候住过的,但是现在,对他来说上楼会造成呼吸困难,所以母亲就把屋里的一切复制到楼下的一个房间。
几天之后,母亲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一个叫维维的女人过来打听房子的消息。
母亲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最明显的特征是她的左手,多半的原因是摔伤,白色的绷带还挂在脖子上。样子看上去20出头,脸上长着雀斑。
“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不是出租房屋?”她的声音听起来成熟而老练。
“你跟我到楼上来,你一个人住是吗?”母亲邀她进了门。
“一个人住,给我一个小房间就可以了,但必须要有卫生间,你们这供应热水洗澡的吗?”她边走边跟着母亲上了楼。
“房间你先看看吧!这边是床、衣柜、桌椅、电视机,还有地毯也是刚刚换上的,你拉开窗帘的时候,阳光便能照进屋里。”母亲在介绍的时候她不忘四处张望,“还有这是卫生间,虽然有点小但是你一个人住应该勉强可以,你可以到楼下来洗澡。”
“楼下?我想知道都住了哪些人?”她有些迟疑地说。
“我还有我丈夫,他一般下班很晚,我的儿子……他生病了,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要是在房间里放音乐的话声音尽量开小点。”
“没问题,你开个价吧!”
“1200块一个月,包水电费,还有你衣服可以拿到楼下洗衣机里洗。”
“1000块怎么样?我还没找到工作,身上的钱也不多。”母亲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她。
“我叫维维,怎么称呼你?”
“我姓杨,我儿子叫周雷,你有空的话陪他聊聊天吧!。”
维维笑着点了点头,她交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开始将自己的行李从楼下搬到楼上。
那天晚上,母亲烧了顿丰盛的晚餐,有周雷最喜欢吃的几样菜,她还叫了刚来的女房客一起吃饭。母亲从衣柜里找出去年他生日的时候穿过的那身衣服,然后让周雷穿上,他一直想反驳说,为何他要穿这身滑稽的西装呢?这样看起来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虽然心里面这样埋怨母亲,但是嘴上还是答应了。反正他的人生是愚蠢而可笑的,或许与这身衣服也挺相配的。
餐桌上坐着他们四个人,母亲显得很开心,因为平时几乎都是她与父亲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她不时地望着周雷,他心想或许是母亲舍不得他离去,还有父亲,他总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自从自己生病之后,父亲便没有停止过加班,这一切他心里都清楚。
这时维维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激动,周雷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有些害羞,他习惯用眼睛的余光去看那些他不是很熟悉的人,这种感觉就像是别人永远处于配角的地位,不会来打扰自己。
维维突然放下了碗筷,开始述说她的经历,“我的父母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自从母亲再婚,生下一个弟弟之后……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停止过欺负我,我的左手就是被他不小心打骨折的,父母不相信,所以我就跑了出来,我知道他们不会来找我……”
“你弟弟今年几岁?还很小吗?”母亲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
“20,我觉得他有多动症……?”提到她弟弟的时候维维一脸不满的表情。
“今年我也刚20岁,或许你弟弟还不够成熟。”这是今晚在饭桌上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并不是歧视所有20岁的人,我也才24岁,我的意思是……我很羡慕你们这一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周雷注意到了母亲脸上的神色,母亲没有看向他,而是一直低头吃饭。
晚饭后维维点燃了一根烟,她坐在周雷的身边,抽烟的姿态优雅而熟练。这时父亲已经去了卧室,然而母亲一闻到烟味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维维,我不知道你有抽烟的习惯,但是周雷他……”
“我回自己的屋里好了,让她抽吧!”周雷起了身,拖着疲倦的身躯。
维维将半支烟掐灭在了盘子里,“不好意思,我只是在练习,不是习惯……还有谢谢你的晚餐。”
或许当时母亲没有感觉到尴尬,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儿子的身上,周雷刚刚听到了那个女人说的话,事实上他想说,两年前他也会抽烟,只不过现在,他的身体不允许他那么做。
周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上个月从医院里回来之后,他的房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墙壁上是温暖的色彩,到处贴着他们一家人幸福融融的照片。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次旅行,都被一一定格在胶片上。还有他的床,是像医院那种能升能降的,周雷不得不又说一遍,这可笑的床,躺在这个床上的人是荒谬的,要么是生命垂危的,毫无疑问他是属于后者。周雷宁愿自己像个哲学家一样折磨自己的内心,而非这衰弱的心脏,它要停止罢工的话,谁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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