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随想(二):“萝卜贪官”
五月的黄昏,和四月一样,院子里总弥漫着清幽的香。这种香,我知道,是女贞树的香。女儿从树下走过,看见满地黄花堆积,总要惊叹:“妈妈!桂花开了!”给她纠正过无数遍,仍记不住。我不想提桂花,也不愿别人提起桂
五月的黄昏,和四月一样,院子里总弥漫着清幽的香。这种香,我知道,是女贞树的香。女儿从树下走过,看见满地黄花堆积,总要惊叹:“妈妈!桂花开了!”给她纠正过无数遍,仍记不住。我不想提桂花,也不愿别人提起桂花,是因为,我在桂花飘香的时节,却得了个“萝卜贪官”的“美名”。那年九月,学校井边的桂花又盛开了。我在几十米外的新教室里上课,香气阵阵,袭人衣裙。桂香迎来了几位尊敬的客人,他们是香港小扁担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我上课的教学楼就是他们承诺捐建的。今天,是他们安排的大楼竣工使用欢庆会的日子。学校办公室里焕然一新,瓜果、鲜花摆放得整整齐齐。校门口,两列少先队员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着。乡政府食堂里忙得人仰马翻。乡长喜滋滋地在办公室内外走来走去。
然而,喜庆热闹的气氛只维持了不到两小时。
客人和全校师生集会散后,他们就手拿皮尺绕着教学楼认真地测量计算起来。然后就到乡政府去了。不久,就传来了坏消息:我们学校希望工程的第二批捐款将泡汤了!原来,乡政府在盖这栋楼时,只完成了图纸上一半的工程量!楼,只建了一半,基金会就只兑现这一半的捐款。谁还敢提二期工程的捐款?
从乡政府出来,几位工作人员返回学校,要求到一个特困生家中走访。校长指派我带路。出发前,他们拒绝了吃请,在校门口一人买了一个烤红薯,吃得滋滋有味。可恨的小贩!竟然将平日五角一个的红薯卖到了五元一个!
这个学生的家在山区,离公路五六里远。几个人随着我,高一脚,低一脚,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他们蹲下身子,拉着家长粗黑的手,柔声细语地,交谈得很亲切。临走时,家长选了几个水灵灵的萝卜给我,我很随意地就收下了,因我是班主任,又是本地人,彼此很熟识的。
哪知下山之后,几位客人揉揉脚,不吭一声,直奔乡政府,在乡长面前就告了我一状,告我师风不正,收受贿赂!
这事传出来,引起同事哄堂大笑,于是纷纷戏谑我为—“萝卜贪官”。
幸好,这件事,乡长没有以为然,也不会以为然。他跟别人说起时,也哈哈笑呢。
现在,我调离了原来的学校,没有人再叫我“萝卜贪官”了。但是每到桂花遍地开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它。还是会想起那半边教学楼,虽然看上去,它也崭新气派,但是却明显地孤单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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