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子之春，二月既望，循道金牛，骑驴剑州。疏柳漫垂，始觉东君之轻愁。梧叶落尽，犹存去岁之残秋。
梁山峥嵘，二剑嶙峋。左属荆衡，右接峨岷。南缀邛涪，北塞函秦。一夫或荷戟，三军莫扣津。故守者多僭号，不可居匪亲。岚烟拥云，瘴气氲氤。子规绝啼，不警征人归路。猿猱趑趄，尚畏巉岩难度。饕餮舐血俟于朝，虺蜮磨牙守于暮。
高标崔嵬，直上天衢。峭壁横绝，以界外区。覆篑为垣，以锁万里坤维。累石成郭，足安三山峨嵋。泱泱九囿，治乱无期。河清则守土执印绶，世浊则践乱拒王师。公孙跃马，是趁新莽之乱。明皇幸蜀，方销阳九之难。
三刀梁益，天府熙熙。千里沃野，尽为膏脂。物华丰蔚，库藏奢糜。一岁之出，足养十载之辎。五服之有，可敌九州之私。是故高祖因焉，以定汉家之基。昭烈据焉，以续刘氏之祠。比及辇至白帝，方恨东指画旗。宫车晚出，托孤无疑。
诸葛辅之，几开中兴之风。恭侯襄之，以尽人臣之忠。藩翰没后，阉竖乱宫。后主昏暗，不察过功。平襄避祸，种麦沓中。朝野自危，不论达穷。故爪牙不利，耳目不通。后邓艾伐之，一路过连塞，克重障。破江油，降守将。举绵竹，斩卿相。雒城下，七庙荡。于是面缚委质，衔璧见辱。解甲投戈，以献梁蜀。呜呼！芳草萋萋，沐东风而不绿。禾黍离离，朝北庭而不粟。
崇墉厄塞，不以乱闭，不以治开。长城却胡，秦人恃之，难免轵道之灾。剑门戛天，蜀人因之，亦有劫灰之哀。钩戟长铩，不敌棘矜锄耰。金城石郭，不过垒台土丘。
为君之道，不在恃险，而在修德。有德则奸佞自清，貔貅不克。寡德则关隘自开，一旅灭国。
士衡抚掌陋之，此其宜也。人牧闻而鉴之，是所甘也。

2008.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