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丰子恺:在生活中行走
集文学、绘画和书法于一身而又三者见长的人,在中国数不出几个来,在世界上除了中国的仅有的几个则再也找不出人来,因为其他国家的文字根本书不出法来。绘画和书法我不太懂,但看丰子恺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也不失为大
集文学、绘画和书法于一身而又三者见长的人,在中国数不出几个来,在世界上除了中国的仅有的几个则再也找不出人来,因为其他国家的文字根本书不出法来。绘画和书法我不太懂,但看丰子恺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也不失为大家。有这样的感慨源于近日看了子恺先生的一本散文集《闲居》。收入“中国现代经典散文”丛书,无序无跋,也无编者姓名。
子恺先生散文的语言,就象我们每个平常人的生活,没有精彩可言,甚至朴实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但也正如我们的生活,质朴中饱含精神,平静中充满激情。酸甜苦辣,娓娓道来,向我们铺开了他全部生活的画面,向我们展示了他全部人生的阅历,向我们倾诉了他全部内心的话语。他写作的对象很简单,就是身边的琐事,就连一只猫、一只鹅、一只蜜蜂、一粒蝌蚪也不放过,一座山、一棵柳、一杯酒也在他的笔下生花,任何琐屑轻微的事物,一到他的笔下,就有一种风韵。读子恺先生的散文,适宜在白天读,它可以让你进入他的世界而忘却尘事,适宜在夜晚读,它可以让你在清凉如水的夜色中感悟人生;可以在平静时读,它可以让你走进一家农庄,体味生活,可以在郁闷或生气时读,它可以让你郁气平和,怒火顿消。
与他同时代的作家不胜其数。徐自摩也写过散文,走进徐自摩,象走进了城市的花园,其中花团锦蔟,姹紫嫣红,让人目不暇接;梁实秋也写过散文,走进梁实秋,象走进了名胜古迹,作者是一个解说人,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其中也不乏身边人,身边事,但非得有来历不可,有古人的论证不可;走进丰子恺,则象逡巡在乡间小路上,你看不到遍地鲜花,看不到高山大石,你身边连一个陪伴的朋友也没有,你只是背负着双手,闲适地踱步于阡陌交通。头顶是蓝天白云,脚边是陌生野花,远处有树林青郁,耳畔有脆鸟鸣啼,这,难道不也是一块令人想往的乐地吗?
因为子恺先生首先是一个画家,我们平常人听到他的大名,大多是始于他的漫画,所以他对画面美的追求,犹胜于其他作家。他的有些作品,简直就是一幅一幅生动绘画的组合。看看《白鹅》吧,作者先写了鹅高昂的头,“他伸长了头颈,左顾右盼”,又说,“鹅的头在比例上比骆驼更高,与麒麟相似,正是高超的性格的表示。”又写了的叫声,“无论对任何人,都是厉声呵斥”,“要求饲食时的叫声,也好象大爷嫌饭迟而怒骂小使一样。”最后写鹅的步态,“步调从容,大模大样的,颇象平剧里的净角出场。”看,把这些话语连在一起,是多少幅生动的图画?读了子恺先生的美文,有人才恍然大悟,哦,原来生活中有这么多美的东西可以写,我们怎么就没有觉察到呢?但当我们发现一件美物,可以写时,却又无从下笔。子恺先生真是给我们出了难题!
站在画家的角度,他的审美方式是独特的,他对美有独到的见解和不同于常人的感受。这种独特,恰是他创作的灵感来源。大自然提供给我们的素材是平等的,没有特殊的对美的感悟,不能在平常中窥见特质,再用充满激情的笔调表达出来,很难成为一个知名的作家。这便是好作家这么少的原因吧。打动我们心坎的美究竟在哪里呢?比如女性,他说:“真的女性的美,全不在乎她们所苦心经营的装饰上,我们反在她们不注意的地方发见她们的美。”不但如此,“她们所苦心经营的装饰,反而妨碍了她们的真的女性的美。”比如鼓乐,他说:身心会“同化”在它的“节奏”中,“跟了它昂奋起来”,决不使你难熬。象流水一样汩汩从我们身边流走的,有多少女性的美、音乐的美、其他形式的各种各样的美,我们抓住了吗?象照相一样把他们留住了吗?或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刻意去发见。
美的,便是大众的,但大众的,不一定全是美的,因为大众有时存在盲从。我记得有一个笑话:在大街上,一个人站定了望天,旁边的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跟着望天,周围的看见这几个望,全都望起来,结果堵塞了交通,而天上什么也没有。子恺先生决不盲从,他有自己的审美取向和审美价值取向,西湖的船,游客的座位越来越舒适了,愈变愈奢华了,但从他的审美观点看来,“西湖船的形式,二十年来,变了四次,但是愈变愈坏。”对于众人都认为美丽无比的桂林,他也不敢苟同,“我觉得桂林的特色是‘奇’,却不能称‘甲’,因为‘甲’有尽善尽美的意思,是总平均分数。桂林的山在天下风景当中,决不是尽善尽美。”谁有这样叛逆,而且叛逆得能数出一二三来?
子恺先生所处的时代决定了他是一个罹难者,他从上海逃难到重庆,抗战胜利后,又辗转到了杭州。战争的苦难带给了中国人民巨大的创伤,作者是受伤者之一。但他一方面从苦难中提取了写作素材,时时刻刻讴歌苦难中的人民,另一方面他又向人民学习,认为只有人民,才是时代的创造者,是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原动力。在他的作品里,饱含对广大低下阶级的赞美。在《半篇莫干山游记》中他写道:“衣服丽都或身带手枪的乘客,在这时候只得求救于这个龌龊的工人;堂皇的杭州汽车厂,在这时候只得乞助于荒村中的老妇人;物质文明极盛的都市场里开来的汽车,在这时候也要向这起码设备的茅屋里去借工具。”无论看似多冠冕堂皇的人物,也离不开下层阶级的支撑;无论多现代的物质文明,都离不开广大人民的创造。如果说,他这些只是在巧遇中萌发的感想,那他在《手指》中,就是理直气壮地歌颂了:大拇指比方农人,食指比方工人,中指比方官吏,无名指比方纨绔儿,小指比方弱者,几根手指是有善恶之分的,褒贬抑扬,振聋发聩。在抗战全面爆发的特殊年代,作者对这几指虽有褒贬,但最后还是发出宣言:“五根手指倘能团结一致,成为一个拳头以抵抗外辱,那就根根有效,根根有力量,不复有善恶强弱只分了。”在当时,这几句话直斥国民党当局“攘外必先安内”的主张,给全中国人鼓足了干劲。子恺先生的文笔直白,但他有时也委婉,他的那篇《杨柳》可以和茅盾先生的《白杨礼赞》和为姊妹篇,一样的隐喻,一样的赞美,而赞美同一群体,一者为“高”,一者为“下”,子恺先生喜欢杨柳的,“是其下垂”。“杨柳也有高出墙头的,但我不嫌它高,为了了它高而能下,为了它高而不忘本。”看似说杨柳,其实赞美的和杨柳同一品格的人。
子恺先生的《缘缘堂随笔》被译到日本,亦颇受推崇,作者被看着是当时中国“最象艺术家的艺术家”(吉川幸次郎语),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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